发布时间：2024-11-16 13:39:01 来源: sp20241116
中国新闻周刊记者/李静
发于2024.4.1总第1134期《中国新闻周刊》杂志
从蓝色港湾码头上船，对面就是朝阳公园的白色贝壳剧场，平时在岸上总是只能看到一角，坐着船行至水中央，就看到了全貌。随后一路向西，缓缓穿越亮马河上的24桥，你在船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伴随着3月16日亮马河游船开航，北京气温上升到20℃以上，被不少年轻人称为“京城最chill”的“塞纳河”边生活可以开启了。
“北京塞纳河”是人们对亮马河的昵称，自从2020年亮马河国际风情水岸建设完成，这里就成了朝阳区乃至全北京市最具特色的市民生活、休闲、健身、娱乐和商业消费的公共空间。在社交媒体上，亮马河沿岸被众多city walk爱好者们总结出了各式各样的一日游攻略，甚至火到外网。
从亮马桥地铁站下车，可以先去“官舍”逛逛，这是很多人心里最文艺的商场，每层都有免费画展可以欣赏。逛完去凯宾斯基开了30多年的老牌蛋糕房买传说中全北京最好吃的黑森林蛋糕，出来就到了亮马河，有时河边会有露天画展或是市集，向东走走便到了友谊桥，看过电视剧《装腔启示录》的必然会心一笑。河边几乎是一幅朝阳区市民休闲“浮世绘”——遛狗的、跑步的、钓鱼的、打牌的、野餐的、发呆的、小憩的……还有人支起蛋卷桌自己煮咖啡，河里有游船，也有人玩桨板和皮划艇，每个人都悠然自得。河对岸的蓝色港湾，几乎把全世界美食都囊括在内了，逛吃一通后买几样饮料和零食，拎着吃的喝的去朝阳公园吧，或者干脆就在亮马河边的草地上躺一下午，听鸟叫虫鸣，看风卷云舒，这大概就是在北京这样的超一线城市难以觅得的松弛感。
等晚霞浮现，可以去坐船夜游，看好运桥下映入水面的星空璀璨，犹如凡高笔下流动的画卷，或者登上BACCARAT Cafe的露台，拍摄一张河中日落。
可以亲近的亮马河，抚慰忙碌的生活里每一颗需要被安顿的心。无论人们以何种原因抵达，哪怕仅仅是路过，所有疲惫、压力或是难以言说的心绪，似乎都可以交付给它。在日出日落的晨光与余晖交错中，它沉静而包容地拥抱着芸芸众生，再送他们回到城市深处。有人在社交媒体上说，每一次来亮马河，都会狠狠被治愈，觉得人间又值得了。
京城文旅的金名片
穿过凯宾斯基酒店公寓的花园，踏上亮马河沿岸修建的滨水绿道，沿河几公里慢跑，一边欣赏河景和动植物，一边和这个城市、这条河一同醒来，与散步遛狗的本地居民擦身而过，同各国面孔的慢跑同好们点头致意，北京燕莎中心凯宾斯基饭店总经理温克立(Christian Wiendieck)最喜欢用这种方式开启一天的生活。
2023年底，温克立刚刚从济南凯宾斯基酒店调动到北京，他觉得自己这个新北京、新朝阳人挺幸运，因为正是2023年夏天，朝阳区亮马河沿线的滨水慢行系统全线贯通，从东直门至红领巾湖一共18公里，漫步者不会跟机动车发生任何交叉。在温克立这个慢跑爱好者看来，这是一个完美的户外慢跑地，几乎每个早上，他都会到亮马河边跑步，如今凯宾斯基酒店大堂内也绘制了“亮马河慢跑指南”和沿途风景打卡处，把河边慢跑这个项目介绍给住宿的客人。
朝阳区委书记文献曾说：“河流是城市的珍贵资源。”被商圈包裹的亮马河，与环湖的现代化楼宇相映成趣，景观的改变也给周围商业带来了新的机会和更多元的消费场景。北京燕莎中心凯宾斯基饭店公共关系负责人田园记得，“亮马河国际风情水岸”建设完成后不久，在亮马河经济带商业联盟会议上，周围的四季酒店、威斯汀酒店的同行就都说，亮马河已经成为一个新的名片和标签，是各家酒店目前重要的宣传点位。凯宾斯基酒店也是如此，打开凯宾斯基酒店官网，首页写着：“在亮马河畔开启您的奇妙北京探索之旅”。
“去年的北京朝阳国际灯光节也给了我们特别好的宣传造势机会。”田园对《中国新闻周刊》说，“因为河景房足不出户就能欣赏灯光节，行政走廊也成了欣赏湖景的最佳小会客厅。”
去年11月18日开幕为期21天的北京朝阳国际灯光节，是刚过去的那个冬天，北京最火爆的活动之一。作为2100万人口的国际大都会，北京曾一度被南方城市群嘲“没有夜生活”，2019年，繁荣夜间经济被写进北京的政府工作报告。
2023年冬季，以光影为媒、以艺术为境的北京朝阳国际灯光节通过五光十色的光影场景和系列文商旅活动，打造了北京夜间文娱消费的新场景，进一步激发了城市消费活力。尤其蓝港商圈分会场，因为河流景观的加持，成为灯光节最具标志性特色的区域承载地，其中最出圈的要数蓝港码头上演的“吉凤朝阳”，数只丹凤飞舞在亮马河上空的视频几乎刷爆了当时的社交媒体。
灯光节闭幕后，70%的灯光设施都永久保留了下来，点亮朝阳“夜经济”。有网友戏言，“朝阳担负着北京作为国际化大都市的颜值担当”。据统计，21天的北京朝阳国际灯光节获得将近7亿次的网络流量，带动了21亿元的销售额，有1000万市民游客到访。最近，北京市商务局党组书记、局长朴学东在接受采访时说：“2023年朝阳区举办的国际灯光节，是夜间融合消费场景的成功案例。”
如果说，2023北京朝阳国际灯光节是朝阳区建设“不夜之城”的重要组成部分，那么“亮马河风情水岸国际艺术季”则把朝阳打造成了京城首个户外演艺主题的城市会客厅，成为朝阳区在城市文化建设上的新标志。
从去年9月底开始一直持续到11月中旬，亮马河沿岸就成了一座国际大舞台。“拉美和加勒比音乐节”上，来自墨西哥、哥伦比亚、哥斯达黎加、古巴、巴西、委内瑞拉的6支乐队和1支中拉合作乐队，奉献了极具拉美风情的音乐和舞蹈。紧接着，又是中国—中东欧国家文化艺术嘉年华，塞尔维亚、斯洛文尼亚、保加利亚、罗马尼亚等9个中东欧国家的艺术团组展演。还有俄罗斯凯特斯歌舞团《百变大咖秀》沉浸式快闪演出活动、大型冰上艺术表演《相约冰丝带·冰梦丝语》、2023年首都市民音乐厅……“去年秋天太热闹了！出来遛个弯都能碰上演出，家门口就能看世界各国的表演。”家住枣营北里的张燕福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这些演出的形式极富创新，也并不集中在某一地。“艺术季是以‘1+N’的形式组织开展的，‘1’是指亮马河，‘N’为亮马河沿线多个点位，包括公园、商圈、文创园区等等。”朝阳区文旅局副局长王令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以亮马河为纽带，营造浓厚的区域艺术氛围，为广大市民游客带来沉浸式艺术体验。”
整个亮马河风情水岸艺术季，朝阳区累计举办了38场高品质中外文化艺术活动。除了贝壳剧场等大型舞台，沿河岸还开设了几个live show小舞台，不定期演出。
河岸边的小型live完全走进了人们的生活，路过遇到了，便可以在台阶上席地而坐。于是，人们创造出的音乐与船只、皮艇划过的流水开始对话，这一刻，城市与自然被连接了起来，它们不再冲突，而是共同成为生活方式的依托。
一些专业院团在参加国际艺术季之前还有顾虑：从庙堂走进街巷，会不会影响严肃艺术的效果？在亮马河风情水岸这个具有独特氛围与磁场的天然舞台演出后，这些院团负责人纷纷来找王令，艺术与河岸环境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如果今后还有类似的活动，能不能继续参加？
越来越多的艺术文化融入了滨水空间，如今，亮马河国际风情水岸已经成为生态资源、科技、人文艺术、时尚以及国际商务消费环境的集大成者，成为众多文旅活动的首选地，促进了各种业态的融合发展，更加凸显朝阳区的城市魅力。2021年，亮马河国际风情水岸已获评首批国家级夜间文化和旅游消费集聚区，并跻身全国智慧旅游沉浸式体验新空间培育试点，为北京打造国际消费中心城市提供助力，不仅成为河道复兴引领城市更新、文化旅游消费融合发展、首都高质量发展的“三个典范”，也是京城文旅的一张金名片。
家门口的“诗和远方”
在京城水系图上，亮马河只是一条细细的短弧线，无论长度还是流域面积都不算显眼，地理位置却独一无二——它穿越第二、第三使馆区，串联起蓝港、燕莎、三里屯三大商圈，北京的时尚感、国际化和烟火气，都融进了这条航线，它成为北京现代与传统之间的纽带，传递出最为鲜明的城市记忆。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亮马河曾是一条平平无奇的河流。它最早出现在史书上是明永乐年间，因为河畔水源充足、牧草丰盛，从京东大道进入北京的商队，都要在这里给马匹洗尘，洗完后更要在河边晾干身体，因此得名“晾马河”，后取谐音“亮马”，那时亮马河一带是水陆客商的汇集之地，旅舍店铺林立，清朝更修建了一座横跨两岸的汉白玉石桥——亮马桥。
因水而兴，又因水而衰，漕运因城市的发展逐渐没落，亮马河也因水体退化，变成了亮马河沟，亮马桥亦消散于历史的烟尘里。直到上世纪90年代，国内第一家中外合资零售商企燕莎友谊商城落户亮马河畔，一座燕莎桥在原先亮马桥的位置上蓦地崛起，亮马河又被“看见”了，有意思的是，它的功能与历史上颇具异曲同工——京城的第一代出租车司机把车停到燕莎后面的河边，从河里打上几桶水，用河水洗车。
其实，早在上世纪80年代，亮马河曾被大规模疏浚治理，其目标是“上游为观赏河道，下游为排水河道”。但由于受到当时经济发展程度的制约，治理后的河道水面上仍然密集水生植物，成为蚊虫繁衍的基地。
张燕福至今记得1995年搬到枣营北里后很长一段时间亮马河的样子：“说是条河，但感觉像死水，一走近就闻到味儿，路也不通，我们附近居民平时都绕着走，不往河边去。顶多夏天的时候，有人去小河沟子里捞鱼虫。”那时亮马河河道岸线多为硬质砌块或直立驳岸，两岸虽有不少写字楼和酒店，但大门都在背河的另一侧，选择背河经营，很少有商业愿意在河边开门，河岸是静僻荒凉之处。
到了2008年，北京地铁10号线启用，亮马桥站开通，亮马河借光又经历了一次改造，修起了栈道，但生锈的栏杆和河水发臭的味道，还是常常提醒人们这里是个被遗忘的河岸。
转机出现在2019年，朝阳区实施亮马河环境综合治理，按照“共治、共管、共建、共享”的原则，亮马河四环以上3.8公里河段周边，建设40万平方米国际化景观廊道，服务于国际交往、文化交融等北京城市功能定位，并向全球展开了景观廊道建设项目方案的征集。在前一年，朝阳区已经对亮马河四环以上段进行了景观提升，取得初步成效。
张芊在国外留学、工作过几年，2017年在双井开了一家米其林一星餐厅“拾久”后，2018年他开始筹划开第二家“拾久”。他看中蓝色港湾东南角临湖的位置时，几乎被家人和朋友一致反对。那时，亮马河整体改造还没开始，水总泛着味儿，东南角也是整个蓝色港湾最冷清的角落。
张芊回想起在法国工作的那段时间，他特别喜欢去塞纳河畔，有时候明明坐车更快但是他选择坐船。他总觉得，人类文明都孕育在水边，人对水的亲近是埋在基因里的，而北京作为北方城市，不靠海也缺水，亮马河实在是难得的资源，而一个餐厅如果有“Lake view”，放在全世界都算一个突出的优势。“你看亮马河周围，宝格丽、四季、蓝色港湾……还有那么多大使馆，我总觉得，这条河不可能一直这么臭着。”张芊对《中国新闻周刊》说，“当然，它能成今天这个样子我肯定没想到。但我估计会至少治理到一个相对干净的程度，所以即便当时还挺臭，我也愿意投资。”
现实没有让张芊失望。2019年，朝阳区政府决定整体改造亮马河及沿岸。2021年7月，亮马河实现从三环路至朝阳湖2公里旅游通航，2022年9月实现了从三环路至红领巾湖6公里旅游通航，乘船可游览24桥18景。紧接着，18公里滨水绿道贯通，船在水中游，人在岸边走，亮马河实现了“1河2湖”18公里滨水绿道“横向串联，纵向通达”。
经过2019年一年装修、筹备，2020年“拾久”蓝色港湾店开业不久，张芊就见证了亮马河的变化。更让他惊喜的是，亮马河打造风情水岸时，在他的餐厅门口新建了一处景观，名曰“蓝港观鱼”，池塘里金红色、黄色、花色鲤鱼一团团游向凭栏的游客，与岸边的黑天鹅和环湖商业相映成趣，以往清冷的蓝色港湾东南角被盘活了，作为蓝色港湾唯一一家米其林餐厅，“拾久”二楼可以俯瞰整个湖面的包间成了商务宴请和家庭聚餐的爆款，需要提前交付定金才能预约。
在河边住了几十年的张燕福现在天天往河边去，他看见有些小区里的老年人因为岁数太大只能坐轮椅，也让儿女推着每天去河边遛一圈。他对《中国新闻周刊》感慨：“多好啊！你看看，这河真是‘亮’起来了，说句心里话，在这环境里生活，我感觉我能多活个5年10年，这就叫幸福感吧。”
从张燕福居住的枣营北里出来，沿着台阶下至河岸边的步道，穿越三环路仅需要1分半，上层的车水马龙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夏天，岸边会有拂堤的垂柳和飘荡的芦苇，河岸上，几乎涵盖各国口味的餐厅、网红咖啡馆拥河而开，草地边的座椅有年轻人吹风聊天，滨水步道上，孩子们娴熟地骑着平衡车，不时就有各国慢跑者经过……周围的居民不但不再担心河边的安全，这里俨然已经成了他们家门口的“诗与远方”。
在受疫情影响人们不能远行时，也正是这个全长9.3公里的亮马河，填满了当时大热的几乎全部的户外生活方式：露营、桨板、路亚、骑行、绘画、后备厢咖啡……特殊时期，亮马河强大的包容力，守护了“北京中产最后的倔强”。这条河流过了北京的记忆，又用它的故事重新讲述今天的北京。
张燕福每年都和老同学聚会，以往他们常去郊区找个山清水秀又能吃饭的地方，最近，他的同学打电话给他说：“今年就去你那吧，你那多好啊！哪还用找其他地方？”
“逐河发展”的滨水商业带
水岸之间景观的变化，带来了源源不断的人气，两岸企业纷纷“转过身来”，由“背河经营”改为“拥河成长”。凯宾斯基把靠河一侧两个花园的大门打开了，还在啤酒花园的露台搭了两个“泡泡屋”，吃饭喝啤酒的客人有机会距离亮马河更近一步，同时在河畔花园设立冰激凌屋，把花园变成亮马河畔休憩一隅。2021年夏天，借力通航的亮马河游船，凯宾斯基还推出了从“亮马河游船接亲”“码头浪漫迎亲仪式”到“豪华迎亲车直抵花园婚礼现场”的主题婚礼派对定制服务。
温克立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我不论是作为生活在这里的一员，或是河畔饭店的总经理，都受益于这条河巨大的改变。”2024年，凯宾斯基计划把面包房和日式餐厅靠河一面的墙壁拆掉，变成露台，重点打造河畔餐饮项目，把酒店作为一个开放式空间，融入到亮马河这个千变万化的舞台中来。
在传统语境里，“水”总是与财富相关，好寓意再加上滨水的开阔景致，无形中倒逼商业提质升级，创新业态，给人们带来了新的消费体验。
与凯宾斯基隔河相望的SOLANA蓝色港湾也顺势开始转型升级。“亮马河的环境改变了，带来了那么多人，如何把这些人留下来，让他们体验到舒适、便利，有社交空间，甚至还有情绪的释放，这是我们需要做的。”蓝色港湾总经理张晓飞对《中国新闻周刊》说，在他看来，城市更新不仅是硬件的改造，更增加了大家关于美好生活的向往，而蓝色港湾要做这美好生活中的一部分。
从2022年开始，蓝色港湾配合亮马河的改造做了一系列升级。例如协同餐饮商户在夏季延长餐饮营业时间，打造餐饮外摆，让食客可以一边享受夜晚的风光，一边享受美食。冬季到来时，外摆形式升级，打造了更舒适保暖的户外帐篷就餐区域，让顾客们在寒冷的冬季也能欣赏河边美景。就连广场的石质花坛表面都铺上木板，张晓飞解释说：“什么是舒适自在？就是我不想坐店里，我席地而坐也不会感觉自己是个异类，蓝港给台阶、花坛铺了木板，就是让大家坐哪都可以，都不凉，哪怕不消费，你晒晒太阳独处一会，也毫无违和感。”
这或许也正是人们喜爱蓝港、喜爱亮马河的重要原因，遍布五星级酒店、高档写字楼和繁华商圈的亮马河畔无疑是时尚、优雅、国际范的化身，可它却也是亲民的、接地气的，无论谁来到这里，都不会有身为异类的紧绷。一个寻常工作日的下午，河边零星没几个人，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小伙子从蓝港711便利店买了几瓶啤酒，坐在河岸边草地上，边喝边聊天。不远处，一个外来务工者模样的中年人躺在亮马河与蓝港之间绿地的木椅子上小憩，再走过去，还有个像是自媒体博主的姑娘正对着手机介绍身后的餐厅。河边的保安经过他们每一个人，以一种全然“路过”的眼神看看，继续走过去了。
麦子店街道副主任王栋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亮马河沿线有4个安保点位，8个人不间断巡视亮马河，主要是为了避免公共安全事故和巡查沿岸环境秩序，为的是让大家在亮马河有更好的体验，只要不是喝多了闹事，他们不会妨碍“市民的自由”。
亮马河通航后，几家皮划艇俱乐部落了户，一些自带装备的老户外人也开始深度探索城市，他们原本担心自己的“船”会不让下河，结果试了试发现，码头负责人只是提醒他们“注意安全”。
在拥挤的四环内，有这样一条下班就能抵达，晚上还能开张且“自在”指数极高的河流，人们无法不对它寄托期待与想象，更难得的是，亮马河自己也认领了这种“欧式松弛”的属性。去年，河边新开了一家西餐厅，直接就叫“塞纳河”(La Seine)。
在同一城市空间中实现自然、文化、商业、休闲的无间融合，激发了区域经济活力，京城东北部首个“逐河发展”的滨水商业带正在形成。按照规划，沿河将形成“休闲生活、活力商业、文旅消费、艺术生活”四个相互关联又各具特色的水岸商业片区，同时还将以朝阳公园、郡王府为核心区域，带动蓝港、燕莎、红领巾公园等重点区域商业品质全面升级。
朝阳文旅集团亮马河经济带策划设计负责人朱梦娇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亮马河经济带项目重点节点区域分三期推进实施，一期建设时间为2023~2024年，聚焦于左家庄－蓝港码头商业提升，二期实施时间为2023~2025年，重点是朝阳公园－红领巾码头段的城市更新，三期为六里湾商业项目的规划建设，目前还在前期准备工作中。
由于推进项目需要倾听各方诉求，2023年5月，亮马河商业经济带成立了商业联盟，三里屯太古里、四季酒店、蓝色港湾等23家亮马河经济带沿线知名商业品牌都是联盟成员。王栋解释说：“其实等于政府搭建了一个平台，通过议事协商机制，让沿岸的这些企业一块唱戏，大家通过这个平台相互认识，相互熟悉，把各自的资源做整合，抱团取暖。”
虽然成立时间还不长，但商业联盟在亮马河商圈的各个活动里已经取得了不少联动效应和成果。例如2023年蓝色港湾灯光节，入口处写着happy new year的泡泡玛特主题巨大圣诞树由泡泡玛特集团提供，这次合作为蓝港节约了布置成本，也宣传了当年9月才刚在朝阳公园内开业的泡泡玛特城市乐园。在泡泡玛特城市乐园内，使用了元气森林的自动售卖机，而元气森林也是亮马河商业联盟的成员。
和历史上一样，水道盘活了经济，客流络绎不绝，商户纷纷开张，兴起于漕运时代的“水岸经济”又焕发新生，水绿相融的岸边升起热腾腾的烟火气。朝阳区商务部门数据显示，亮马河通船后周边约七成商业体营收增加，两年来，亮马河周边总客流量增长近14%，重点商业项目销售额增幅超40%，商业活跃度增幅超32%。
升级继续
良好的生态一旦形成，它自会不断生长出新的脉络，亮马河以河道一“线”之提升带动整个区域“面”的发展，它的升级还在继续。
今年，亮马河经济带项目建设重点围绕朝阳公园城市更新进行，以“从城市公园到公园城市”为规划理念，打造新文化、新产业、新消费的布局矩阵，并延续开放共融、功能丰富、生态多样的理念，形成城园合一的多样文化聚场。
继去年泡泡玛特城市乐园之后，今年朝阳公园还会增加新的“玩法”，例如备受年轻人关注的新浪微博电竞中心，将于2024年7月底前亮相。新浪电竞中心所在地曾是2008年奥运会沙滩排球馆，2019年，为盘活资产，向社会征集了运营方案。建成后的新浪微博电竞中心项目将借助场馆区位优势，利用跨媒介互动，展现VR与大健康体育产业完美结合，打造一个以“传承奥运、潮无止境”为理念的新项目。电子经济产业作为科技与文化的交汇点，是当下新型产业生态的代表，集科技、竞技、娱乐、社交于一体，结合当下趋势与潮流，它将为亮马河发展注入新的活力。
作为全北京市咖啡含量最高的区——北京50%的咖啡门店在朝阳区，2024年的亮马河商业经济带升级自然也不会忽视这个关键词。在麦家桥旁，朝阳文旅集团正策划用集装箱打造一个新型双层休闲空间——亮马小院，经营模式为这两年最潮流的“日咖夜酒”。白天喝咖啡不瞌睡，晚上喝点酒睡得香，这当代年轻人的“白加黑”，就像在护肤圈大火的搭配公式一般，不容动摇。
“朝阳一直以来是开放活力的代名词，传统与现代、国际与本土在这里无缝交织，我们不断创新消费场景，充分挖掘亮马河沿岸空间潜力，结合当下年轻力的消费需求，提升消费体验度和城市活力。”朱梦娇对《中国新闻周刊》说，这个项目的灵感就来源于亮马河畔迷人的景色——白天的亮马河波光潋滟，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夜晚两岸鳞次栉比的商厦被灯光点亮，游船穿行水上，为亮马河增添了浪漫气息。朱梦娇认为，在亮马河这样一条北京“最chill”的河流，应该满足多人群、多时段、多区域、多场景的消费需求，让大家在亮马河边坐下来休息，感受亮马河的轻松与休闲，让每个人都能在亮马河找到自己最爱的生活方式。
尽管尚在策划，已经有得到消息的网友先一步望眼欲穿了，人们期待在这里停留小坐，从更近的距离感受亮马河的风物。
在这片水城相融、商圈互联的风景线，可叹可赞的总是那么多。去年发布的亮马河文旅地图里，标记了“美食之路”“嗨玩之路”“演艺之路”3条推荐游览路线，我们可以去探索亮马河的1000种生活方式。今年发布的“亮马河美食地图”，让我们可以一站式寻“味”亮马河。亮马河醒春启航活动、北京朝阳国际茶香文化节、北京朝阳国际精酿啤酒节、亮马河国际风情水岸微演出、北京朝阳国际灯光节等活动也将继续举办，亮马河水岸经济消费规模的扩大仍在持续。
张芊的记忆里，一直有一幅与塞纳河相关的温暖画面，那是他儿子出生不久，在塞纳河边看到游船经过，小朋友开心地挥起小手，船上的游人见状，几乎全部大力挥手回应，还有人站起来欢呼。如今这一幕神奇地被复制到了亮马河，岸边和游船上的陌生人们彼此热情挥手打招呼，不知何时已经成为一条默契的约定俗成，有人说亮马河可能有魔法，因为在这里I人也会变E人。“环境是会改变人的。”王令感慨地说，“在一个舒适的环境里，人说话都会变柔和，状态也会更轻松。”
亮马河不是北京市中心唯一的河流，却再也找不出第二条像它一样的河流，包裹着北京如此多元的面相、族群和生活方式。德国出生的温克立去过世界上的很多城市，他觉得大家把亮马河称为“京城塞纳河”很有意思，但他从亮马河身上，不但看到了塞纳的惬意，还有莱茵河的优雅、泰晤士的繁华和鸭川的包容，同时亮马河具备自己极为特殊的气质，它的干净、多元以及丰富的植被展现、设计规划，以及它所穿梭流淌的城市位置，都让它变得独一无二。也许，亮马河不必成为塞纳河的分河，它就是独特的自己。
《中国新闻周刊》2024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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