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4-11-30 18:00:45 来源: sp20241130
“见到我们的战士,你会忍不住掉眼泪。”走上云端哨卡前一天,那里的战友这样对我说。
“不可能,什么大风大浪我没见过。”我回应。
那一次,我们从青海西宁出发至沱沱河,沿青藏铁路采访守护“天路”的武警官兵。
作为武警部队海拔最高的独立哨位,云端哨卡位于平均海拔4700多米的昆仑山腹地。这里气温低,昼夜温差大,空气含氧量仅有平原地区的一半。
从格尔木驾车一路西行,沿途看不到一点绿色。同行的战友告诉我,昆仑山的“春夏秋”只有短暂的3个月,立秋才不久,这里却已经迎来了漫长的“冬季”。
窗外是绵延不绝的戈壁。沿着空荡荡的马路向前开了不知多久,当车辆再次绕过一个急弯,灰白色的路尽头突然出现一抹耀眼的色彩,全车人立刻打起精神来。
距离那抹色彩越来越近了,它的形状逐渐变得清晰。那是一幅用石头拼成的中国地图,青色的石块垒砌、红色的砖块勾边,中间码放出“祖国在我心中”的字样。
战士们告诉我,这幅地图是用4万余块昆仑山石拼成的。数年间,一批批官兵自发捡回石块码放成地图,高原的风雪再大,地图的样子也从未改变。
“每次看到这幅石头地图,我就会感觉自己的工作特别有意义。”大队长杨富祥这样对我说。
这是杨富祥走上雪山、守护天路的第14年。这些年来,他带领官兵用铁锹和双手,在山坡上修整出一条通往营区的路。这位老兵的眼角刻着深深浅浅的皱纹,脸上染着鲜艳的“高原红”,这都是高原阳光给予战士的勋章。
高原军人多是沉默腼腆的,杨富祥却不一样。他性格开朗又健谈,跟我们讲在高原种树的经过,全队官兵坚持了好几年,才种活营门外那几棵沙枣;讲战士们的父母,千里迢迢寄来家乡的花种,他们精心养育,终于开出几朵小小的花,大伙儿高兴得不得了;讲哨所的官兵如何练就“听声辨位”的绝技,凭声音就能判断出车辆与哨卡的距离、是货车还是客车、车辆是上山还是下山……说起这些,杨富祥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眼里闪烁着明亮的光。
在杨富祥带领下,我们步行前往海拔4868米的云端哨卡。海拔升高让人头昏脑涨、胸闷气喘,沿着陡峭的石阶往上攀登,每一步都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和急促的心跳。狭窄的步道旁,是用于运送饮用水、食物等物资的索道。哨卡的战士告诉我们,如果遇上索道检修或大雪封山,官兵就得靠自己的肩膀运输生活物资。
短短110级台阶,我们走了十多分钟。每次停下休息,我都忍不住抬头仰望。高原的天蓝得深邃,“忠诚”石在山顶巍然矗立。我想,官兵数十年如一日地凝望这片耀眼的蓝天,心也会变得如冰雪一般纯净。
在哨楼,我见到了一级上士王赏。他刚刚下哨,有些拘谨地坐在阳光里,双手因紧张而不停在膝盖上轻轻摩挲。几年前,他的双脚因为跳进冰河救人而冻伤。从那以后,昆仑山的冬天对他来说格外难熬。
“怎么坚持下来的?”我忍不住问眼前这位老兵。
“没什么。”王赏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做。”
采访结束,战友们送我到哨楼前,天空突然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雪花飘洒在山巅,放眼望去,是一片纯白的世界。
“那年我来到雪域茫茫,当兵走上云端的哨卡……任寒风吹过绿色的军营,让雪山见证信仰的海拔……”分别时,战士们唱起了《云端哨卡》,歌声回荡山谷间,伴随着我们下山的路。
我一路走一路回头,眼睛不自觉地湿润了。(彭冰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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