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4-11-19 06:20:41 来源: sp20241119
在我生活的小城河北阜平,大街小巷的行道树,以国槐为主。闻过5月馥郁的洋槐花香,赏过6月娇艳的合欢云,一入7月,郁郁葱葱的国槐,一簇簇黄绿淡雅的槐花盛放在繁枝密叶之间,满树、满街,以至满城。
许是这槐花过于朴素,也无出众的香气,更许是其开在姹紫嫣红的春花之后,开在小暑、大暑、立秋相连的炎热之时,开在日升日落、人影匆匆的寻常巷陌,故而,虽开满全城,却不怎么被关注与青睐。
可对于我这种喜爱小城慢节奏的人来说,乐于每日骑行、漫步、小坐于一条条国槐林荫道中,花上大把时间沉浸在国槐的花海里。有时思绪神游,我甚至想象自己化作一朵开在繁华市井中的槐花。
走过崭新宽阔的马路,我拐入一条狭窄的老街——南街。沿街房舍已上了年岁,三棵几百、上千年的国槐,依旧遒劲葳蕤、繁花盛开,默默守护着南街,庇佑着小城。南街人对三棵古槐尊崇有加,给它们立了围栏,挂了标牌,裹着红布。就连翻盖树旁的房屋时,也将二楼凹进去一间,为粗壮的槐枝让路。到了春节、元宵和庙会之时,人们在槐树下表演社火,焚香献花,祈愿风调雨顺。
明代旅行家徐霞客在《游五台山日记》中记述,1633年“越八月初四日,抵阜平南关”。当年,小城就叫阜平,南关即南街一带。这么说来,这三棵古槐当是遇见过徐霞客的。这真让人感叹。
时节如流,岁月悠悠。如今,南街已从当年的主街区,隐退为人烟稀少、寂寥幽深的老街巷,淡出市民的日常生活。可是,古槐下依然还在的书店、杂货店、文玩店、理发店、粮油店、蛋糕房、烧饼摊……连同老胡同、老院落以及偶尔摆起的象棋摊,皆与扎根不移的古槐一道,永远牵着生活在周边及游走八方的南街人、阜平人的念想。
我伸手捡起一朵落在路边汽车上的新鲜槐花,清雅、幽香,想它千百年来都是这般模样,心中莫名生出一阵亲切。我将槐花攥在手中,从南街出来,步入新街。
说是新街,其实也有了年头,但已几经整修,相对更新一些。东西贯通的县城主街,以及我工作单位前面的一条街、西侧的一条街,皆是槐花盛放、浓荫静洒的槐荫大街。
清晨,落花已被早起的清洁工扫净或堆在槐树下。傍晚,街道两侧又落了一地,似下了一场黄绿色的雪。夜里,昏黄的街灯投下一地树影,绘就一幅花影图。我看得饶有兴致。只是花落一场接一场,清洁工人怕是少不了辛苦了。
我最爱站在办公楼三楼临街的窗前,看着槐花覆街、人来车往。眼前的街道是孩子们上学放学的必经路。此时,槐花正盛,恰逢暑假。没了昔日的叽叽喳喳,一时安静下来,还真不习惯。槐花铺满街,放暑假的孩子们又在何处开着花?期待9月槐树结籽之时,他们欢跳归来。
《 人民日报 》( 2024年08月19日 20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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