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洛格·法罗赫扎德 裂隙中的最高火焰

发布时间:2024-12-30 03:02:11 来源: sp20241230

  哦,你的眼睛是我的牧场 你的眼睛烙印了我的眼睛 ——《情诗》

  夜,像一个可疑的幽灵不断拥堵在所有苍白的窗口,道路将自己放逐于黑暗。 ——《尘世之诗》

  你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从芬芳与光的国度来,让我坐在象牙、琉璃和云彩之舟上。现在请带我,我的希望,我的慰藉,到那激情涌动之地,携我至狂喜和韵律之城。

  ——《日出》

  再也不用担心了,现在我可以放心地在我祖国的怀抱里,吮吸我们往昔荣耀的乳汁,被文明和文化的摇篮曲以及法律的拨浪鼓的梆当声催眠。啊,是的,再也不用担心了……

  ——《宝石镶边的王国》

  国族作为一种烙印,作为一个文化土壤,是艺术家无法逃避的胎记。就好像米兰·昆德拉虽然大半生都待在法国,并在创作生涯的中后期开始使用法语写作,而且加入了法国国籍,可是,法国人还是会觉得他是一位东欧作家,经常会问及的就是捷克和他写作的关系。人们总是试图从他的写作中分析他对母国的态度,即使他的专注点一再落在小说本体论(即小说是什么,应该怎么写)上,一再深入地去探索现代小说的写法,可人们还是不可避免地带着一种眼光来看他的作品。我想一位哪怕在各个方面都非常出色的中文作家,在英语世界中,也会遭遇这种“眼光”和“期待”,人们先入为主地希望这位作家能够成为那个古老文明的代言人,能够在作品中去分析、回顾和描绘他所成长的特殊土地,甚至有的读者单纯为了猎奇去读一位可能在艺术手法和先锋性上丝毫不逊色于西方任何一位同时代作家的少数族裔作家的作品,并希望那位作家能够印合他们心中的文化想象……这是一种比“古老的敌意”更加深沉的“凝视”,一种无可避免的“他者”眼光。

  作为一位伊朗诗人,芙洛格·法罗赫扎德就要面临读者对她的这种“凝视”。伊朗,一个率先进入人们视野的带有政治性的标签,“伊朗”这个词的意思似乎比诗本身带有更多的内涵和外延。基于这一独特的“出身”,人们自然期待着这位诗人能够写出属于伊朗的“反叛”(或称为异端)诗歌。同时,作为一位女性诗人,人们又似乎更加期待着她能够发出不同的声音。而这样的“凝视”与“期许”不但有将诗人写作工具化的风险,同时也会有失去辨认这位风格独特的诗人那多姿多彩的诗歌艺术更多纹理的机会。妨碍了读者进入到诗人多元丰富的诗歌内核中去。

  诗歌与生活的古老敌意

  芙洛格·法罗赫扎德是一位短命的诗人。西尔维娅·普拉斯31岁去世,兰波活到37岁,海子25岁……历史上还可以找到更多这样的短命诗人。法罗赫扎德的生命结束在32岁,这是一个太早的年纪。对于写作者来说,正是更多、更大的人生和文学沉淀准备去构建的时候,命运之轮的停摆,无疑扼杀了这位天才缪斯更多的可能性。生活似乎一直对于天才的创作者抱有敌意,而女性诗人比男性诗人往往需要承受来自各个方面的裂隙之威胁。1967年,命运的偶然性在法罗赫扎德身上上演了最残酷、最戏剧性的一幕,一辆吉普车急转弯中与一辆校车相撞,这一次看似偶然的机械性事件夺去了这位诗歌缪斯年轻而创作力丰沛的生命。在这最终的机械停摆之前,法罗赫扎德的创作生涯正处于高峰期,她正将自己诗歌之火烧得旺盛,写出了自己的代表性诗集《重生》和《让我们相信这寒冷季节的黎明》。

  其实“敌意”并不十分古老,有时候它以变幻不定的面貌,如无孔不入的细菌和幽灵,钻入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早在1960年,法罗赫扎德出车祸去世的7年前,她就因为离婚与随之而来į